[我和于漪老师的故事]
铸颜雕宰 薪火相承
王玲
导语
今年是我走上三尺讲台的第6个年头,参加工作后于漪老师的名字就经常出现在我的身边。2018年、2019年,喜闻她先后获得“改革先锋”、“人民教育家”的荣誉称号。同样耕耘于上海的基础教育事业,我与她虽未谋面,但却既感亲近、又觉自豪。愈了解、愈走近这位教龄于我10倍有余、著作等身的同行前辈,更是敬佩、收获、启发之感兼而有之。
故事
“铸颜雕宰”是于漪家中常年悬挂的一幅书法作品中的四个字,也是我在了解于漪的过程中读到的一个新词。查阅后得知它典出《论语》,意思是要把颜回那样刻苦学习的学生和宰予那样不成器的学生都培养教育好。学生在孔子眼中有颜回和宰予之分,在很多普通老师眼里或许也有“好坏”之别,划分的标准也许是学习成绩的高低、或者是家长的配合程度、也可能是遵守纪律与否等等。初出茅庐之时,虽不以哪个标准来衡量孩子,但看待学生时颜宰之别却总难免。小李同学就是这样一位“宰予”,他学习能力不错,家长也配合学校老师的工作,但孩子本身有严重的多动症。课堂上神游天外、列队时调皮嬉闹、课后作业更是随心所欲、拖拖拉拉,反复教育、联系家长对于他似乎都不起作用。这天,教室里小李座位旁的墙壁上被人用圆珠笔画上了印子,我看着坐在角落里的他问:“是你画的吗?”小李低垂着脑袋点了点头。时值周五,教育过后我联系了小李的家长,等过了周末再来一看,小李座位旁的墙壁已经被他的家长粉刷一新,而他也再未给这面白墙“添彩”。尽管如此,但在当时的我看来,他仍旧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问题学生。
“宰予”令人“头大”,班里像“小睿”一样机灵懂事的“颜回”式孩子则是老师口中的小榜样。直到这天我下发了一张试卷,讲评完试卷后只错了一道选择题的小睿走上讲台来,说“老师,你这题批错了,我选的是正确答案C”。我仔细一看,试卷上写的确实是正确答案。可作为班级最高分,他的试卷我反复查看过,批改时还和其他老师惋惜他做错了一题,不然就是满分啦!想到这里,我正色看他“这道题的答案你改过吗?”他坦然地回答“没有啊”。我后来告诉他,错一题没什么,以后不要再做错就行,如果你还有什么想告诉老师,你可以来找我。最终,小睿什么也没有说。
反思
如今再回想这两名在我初初踏上教育岗位时遇到的孩子,哪有什么颜回、宰予之分,他们都是一样期待老师“铸”“雕”的学生罢了。于漪说:教育的本质是育人,教书是手段,育人是目的。可有时书教着、试考着,却渐渐迷失了方向,模糊了最根本的目标。是啊!“基础教育是育人,不是育分。”于漪说她很喜欢前苏联教育家苏霍姆林斯基的一段话:在每个孩子心中最隐秘的一角,都有一把独特的琴弦,拨动它就会发出特有的音响。要使孩子的心同我讲的话发生共鸣,我自身就需要同孩子的心弦对准音调。我亦深以为然。就像我后来了解,小睿的母亲不乏“鸡娃”之举,他在家长的要求下对于成绩有着有别于他人的渴望。小李的班级后来由我的师傅接手,他按时服用治疗多动症的药物,情况有所好转,做升旗手的那天,他脸上的表情既忐忑又肃穆。
每一个孩子都是一本书,我们要走近他,才会了解他,了解他才能读懂他、引导他。
做班主任的日子是辛苦的,但又是幸福的。因为每一天走进教室看到那一张张熟悉的、青涩的脸庞,你都知道自己与他们的距离最近。做青年教师的日子是忙碌的,但身处沿用着于漪老师首创的“师徒带教”模式的教研组,我又是无比幸运的。于漪说自己课前逐字逐句推敲备课内容,把上课的每一句话写好背下来反复训练。师傅给予我们青年教师的待遇亦如是,例如“刚刚”和“刚才”哪个表达更口语化、哪个更正式都一一纠正。虽然入职之际签订的一年期师徒协议早已到期,但师徒之谊令我厚颜贪婪地汲取着前辈老师的教学经验化为己用。
教育是一条长路,我们每个一线教育工作者都在这条道路上踽踽前行。我们会遇到许多独一无二的孩子,就像翻开一本本特别的书,照亮他们人生的一小段旅途。我们还会接过前辈同行的手中的火把,再将它交给下一个走进教师办公室的年轻人。于漪说,一辈子做教师,一辈子学做教师。前路且长,尤可期许。